TS的野獸派部落格

民國78~80年的錦山分庫,沒有自來水也沒有瓦斯,軍中需要生火的伙房和浴室熱水都需要用煤油鍋爐來點火和加熱,因此天冷時晚上燒熱水就是新兵的責任......燒熱水的時間通常是有限制的,因為每個月配給分庫的煤油有限,因此只有冬天且氣溫不到15度時,經由分庫長的許可才可以洗熱水澡,而且只能燒一個小時晚上用餐後18:30~19:30,熱水通常不到20:00就沒了,而我剛到部隊時,燒熱水顧鍋爐就是我的工作,因為鍋爐是有溫度和壓力的,因此得看著鍋爐的溫度和壓力調整煤油進入鍋爐的大小,除非把熱水開放給學長洗澡使用,(簡單的說,就是燒鍋爐熱水時,會將進水口和出水口開始封閉,然後在密閉的容器內用煤油燃燒加熱.....所以隨著溫度的提高和水蒸氣的增多,壓力自然就會逐漸上升.....這時只有兩個步驟,要麻開放水閘讓浴室開始使用熱水,卸除水壓並補充新的冷水,降低溫度和壓力;第二個方法就是不開水閘,但是減少加熱源,也就是關小煤油的燃燒供應,保持一定的壓力和溫度),另外就是要隨時詢問一牆之隔正在洗澡的學長水會不會太熱或太冷,來調整冷水,煤油和放水開關,說簡單也很簡單,說難就是需要花精神看顧......當時因為學長制重,我新兵時不敢隨便待在寢室休息,每隔半個小時才會回寢室看有沒有垃圾要清理和打掃,剩餘的時間就是待在鍋爐間幫學長燒熱水.....順便利用時間看看書,寫寫文章....這是我當初紓壓的秘密基地.....在那個小小的鍋爐間,因為生火,秋冬時節可以抵禦新竹夜晚多風寒冷的天氣,整個鍋爐間暖暖的,同時又可以服務軍官和學長,而且還可以擁有自己一個獨處的小空間...看著鍋爐紅紅的火光(我想起格林童話賣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),那火光充滿了溫暖和希望.....

直到後續梯次的新兵來了之後,包括1596,1599,1605的新兵下部隊後,我不吝嗇的分享我的秘密基地和經驗,當人開始慢慢多了起來的時候,這裡開始有了笑聲...每個新兵在這裡因為沒有學長的壓力,可以相互的開玩笑,寫信給家人,更可以避寒,有時候大家也會分享一些零食和把飲料靠著爐邊保溫加熱.....這後來變成每梯新兵剛入部隊必定交接的事項和秘密聖地...(地位升格的我後來就把鍋爐間讓給新兵們,轉換陣地到餐廳的角落,寫信和看書)....

但是再美好的地方和制度,如果疏忽管理也是會出問題的,當我升為班長一段時間之後,有一天傍晚準備集合用餐了....當天天氣頗冷,正當我喊完口令集合完畢時,分庫長餐前佈達一些關於高裝檢和體測的注意事項時....忽然"砰"的好大一聲,浴室後方開始冒出黑煙和水汽.....接著安官喊說鍋爐爆炸了......原來有新兵提前燒鍋爐,但部隊集合,沒關小火,也沒開閘放水(因為還沒人洗澡),也沒人看顧...最後超過壓力臨界點,鍋爐爆開了.....熱水開始噴的到處都是,許多新兵把那邊當儲藏庫,莒光袋,擦鞋工具,零食都堆在那邊,我當時也是目瞪口呆的看著慘不忍睹的現場,甚麼時候已經變成一個儲藏庫.....當時我跟在分庫長和排長之後,分庫長看了搖搖頭沒說甚麼,轉身離開,接下來就開始一連串的整肅了.....首先要修好鍋爐和水管需要時間,我們有將近三個月以上將沒有熱水可用,當時是冬季.....所以老兵和排長開始發難檢討,從此不允許新兵在那邊集合,更不允許大家把東西放在那邊,另外鍋爐的使用也要寫成SOP,不能再口述相傳了......

呼....我還記得那陣子沒熱水的情況下,我們洗著冰水澡,呼.....用力將水沖下去之後,用力的搓揉身體,身體的體溫調節機制開始運作,反而身體變熱......從此我體會到,人無千日好,花無百日紅....曾經再好的記憶和聖地,隨著時間的移轉,不同的人事物的影響是會改變的,當時20多歲的我沒有這麼深的體悟....只是感覺到惆悵和遺憾......

P.S. 我現在還記得那暖暖的爐火的年輕時光......